江余

周叶/荒原。

•是魔教少主周和武林盟主叶的年下养成故事
谢谢你们愿意点红心TvT 让我知道有人在看就很开心了
一

归雀山上，绿漫陂野，百雀归巢。后山种满了山楂树，是魔教、也是周泽楷的故里。

周泽楷却对那里的一切都印象模糊———或者说他对这个地方本身没有什么鲜明的印象，只记得火光漫天时叶修漫不经心的恹怠神色，他的玄色衣衫松松拢着，把他严丝合缝地护在怀里。

叶修身上有晨起练剑时雾里潮湿的味道，周泽楷想。

京和十九年四月二十一，魔教覆灭，归雀山变成荒原一片。

武林盟主叶修不顾名门正派各人反对指责，一意孤行地护住了魔教少主周泽楷。世人皆道他养虎为患刚愎自用，叶修只懒懒地“哦”了一声：“我就是要一手遮天。”

二

为什么要救周泽楷呢？彼时周泽楷只是十岁出头，在漫天火光和灾难中面无表情地抱着剑，小小的个子和剑联系在一起，莫名衬得他格外伶仃无助。

上一辈的血海深仇又与周泽楷有什么关系？叶修默默想着，冤冤相报何时了。

叶修很忙，每天早出晚归，但总不忘在早晨出门时把周泽楷拎起来练两个时辰的剑。先前用的“荒火”被叶修轻描淡写地没收，给了他一把不会割伤自己的小破木剑。

周泽楷试图反抗无果，每天只能仇恨地拿着木剑对着叶修院里的梅树一顿狠削。

叶修喜欢给周泽楷买山楂糕，叶盟主本人非常喜欢甜食，有了周泽楷做借口，天天逮着些小弟子下山去买，最后大多数还是进了自己肚中。

偶尔两个人也会一起喝一壶酒——周泽楷看叶修喝，他本人主要负责被摸头，被叶修勉励“以后要成为像盟主我一样厉害的绝世高手”，以及把绝世高手本人背回房中盖上被子。

如此七年有余，周泽楷十八岁。叶修院子里梅树上剑痕已经浅淡，周泽楷早不会拿梅树撒气，也与叶修交过不少次手。他身形颀长，神色冷漠锋利，像一把堪堪收在鞘中的剑，能从三言两语中窥见一点隐秘的银光。

周泽楷会离开，叶修早就心中有数。周泽楷生辰的那一天，叶修没有把“荒火”还给他，反倒交给他一把名叫“碎霜”的白色长剑。又唠唠叨叨地叮嘱了几句，周泽楷乖乖点头说好。

他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叶修，很轻地对着他笑了一下。叶修随便地和他挥了挥手，两个人就这样惊鸿照影地跟过往道了个别。

周泽楷走了。

三
叶修在周泽楷走后，每天都会收到无数封信，主旨当然是谴责他放虎归山的行为，冯宪君更是在众人面前生气地指责叶修荒唐。叶修软硬不吃，插科打诨地糊弄着，把众人口中臭不要脸、心狠手辣、无恶不作的大魔王与印象中小口啃着山楂糕的漂亮小男孩一对比，叶盟主摸摸下巴，深觉自己好像更像那个大魔王。
过了些日子，在叶修正练着剑的清晨，一个小弟子悄悄找上他，塞给他一个包裹，然后飞快地离开了，叶修愣是没来得及说上点什么。他打量了一会儿那个沉甸甸的包裹，眨眨眼，随意地打趣自己这一定是某个心悦他的漂亮小姑娘差人送来的。
他刚拿起包裹，一张字条便掉了出来，只见“小姑娘”的字清瘦苍劲，上写“安好，勿念”，袋子里是满满一袋山楂糕。
“小姑娘”先前用过的荒火还在墙角放着，好像这是七年来某个平常的午后，叶修替周泽楷擦着剑，周泽楷靠在梅树下小憩，只要叶修开口叫他一声，他就会出现，乖乖笑着回应。
叶修捻起一块糕点，食不知味地随便放在嘴里嚼，发了一会呆，忽然对着远方的什么笑了一声：“小崽子。”

四
小弟子自那天以后，时常来找叶修送包裹和信。周泽楷总给叶修带糕点或樱桃，有时还有冰过的果酒。叶修白天忙着处理事物，晚上就读周泽楷写的信。周泽楷在信中也一样的寡言少语，常常是一两句叮嘱或者类似“归雀山已有花开，近日安好”，然后随信附上一枝花。虽然总是这样寥寥几笔，但因周泽楷每日都写，叶修案头也渐渐多了带着淡淡植物气息的信，按照日期摞得整整齐齐。
叶修读周泽楷的信时，总会想到小周小朋友面无表情地写着字，或小心翼翼把什么植物夹进信中的样子，总忍不住想笑。然后春风得意地翘着尾巴，把送信的小弟子叫来逗着玩。
“那个谁，对，就是你。”叶修翘着腿，嘴里叼着块糕点，“其实你是魔教派来的卧底吧？”
小弟子吓得脸色煞白，手上的包裹眼看就要落地，叶修眼疾手快地接住，笑道：“我逗你玩的，你来，我有东西想给你们教主。”
虽然已经给叶修送过不少次信，不过叶修确实是一次也未回过，小弟子开口问道：“……什么？”
叶修随口：“你帮我给他带句话，就说武林盟主想和他过过招，问他来不来？”
以叶修的声望和实力，要正儿八经和刚刚成年的周泽楷比试，根本是想以大欺小。小弟子满脸涨红：“你……你敢！无耻老贼！教主才不会来！你想都……”
话还未完，身后就传来极轻的落地声。周泽楷正收剑回鞘，闻声朝叶修眨了眨眼。
“叶修，”他轻轻地说，“我来了。”